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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坛“双子星” 沙汀和艾芜在成都的同窗岁月

来源:华西都市报 | 赖芳杰、夏蔓  2017年03月28日07:40

艾芜的题词

沙汀

艾芜

同班的你

沙汀和艾芜同年出生,同年入学,同住一个寝室,在成都省立第一师范为同班同学。

际遇相同

艾芜和沙汀共同向鲁迅先生写信求教,同一年先后加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解放后同回四川主持文艺工作。

命运大同

沙汀和艾芜一生交往甚密,相互扶持,相依为文。两人同于1992年底谢世,其间仅相差7天。

上世纪30年代崛起于文坛的左联乡土作家沙汀和艾芜,有着许多奇妙的相同之处。

同年出生,同年入学,同为四川籍,在成都省立第一师范为同班同学,同住一个寝室。在上海相遇、协同开始创作、共同向鲁迅先生写信求教,1932年同年加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解放后同回四川主持文艺工作。最后,两人同于1992年底谢世,其间仅相差7天。

是命运的偶然,也有性格相投的必然。他们两人,一生交往甚密,相互扶持,相依为文。上个世纪20年代,沙汀和艾芜在成都的同窗岁月,更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3月20日,来自成都大学师范学院的档案,揭秘了这对文坛“双子星”的校园故事。

相识

少年在成都不期而遇

入读蜀中最著名的学府

1904年12月19日,旧历甲辰年冬月十三日,一个男婴在四川安县城关安昌镇西街的杨家老宅呱呱坠地。他在家中排行第二,祖父为其取名杨朝熙,也就是后来的沙汀。7岁开蒙读私塾,少年时期经常出入于四川西北的城镇乡间,谙熟地方军阀和豪绅们的腐败情形。

1921年秋天,这位诗仙李白的小同乡收拾起行囊,徒步到成都求学。与此同时,另一位文学少年也来到成都,他的名字叫汤道耕,就是后来的艾芜。

艾芜出生在成都平原的新都,这里也曾诞生过一位名震中华的人物,明朝状元杨升庵。两位少年在成都不期而遇,他们一同进入了成都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梦想着有一天用自己的笔、用自己的文章、用自己的声音,教授出天下英才,振兴社会振兴国家。

两位少年入读的学校——成都省立第一师范学校(今成都大学师范学院),是当时蜀中著名学府,“名校历经年,风流士,多翩翩。锦绣天府,声光万里传”。这里荟萃了一大批优秀的教师,许多还是新文化运动的杰出干将,他们当中有的人成为了共产党人,如张秀熟、袁诗尧等,革命老人吴玉章亦曾到校上过课,著名的革命先烈李硕勋也来发表过讲演,他们为沙汀艾芜开启了人生哲学的第一课。

相知

“五四”新思潮冲击

两人思想发生巨大变化

在那个时代,同学们的生活是清贫的,许多人冬季连件棉衣也没有。临近假期,不少学生把衣被送当铺典当,换点盘缠才得回家,等到开学返校再赎回来。当时,“简朴”已成为学校的传统。学生读书愈好而衣履愈旧,愈得同学们敬重。而学校里充满了“五四”新思潮的空气,使沙汀吸收外在新东西的勇气和寻求新生活的欲望非常之强。

根据沙汀回忆,当时教员们很多都是成都知识界的名流或高等学校的老师,水平很高。上国文课,最使他感到宽松。第一学期,他便一头钻进经史百家的古文堆里。以后,袁诗尧与张秀熟两位先生又教过他国文,这两位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授业、解惑的教师,他们还是四川最早初步具有社会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张老师和他保持了六十多年的师生情谊,成为忘年之交。

张秀熟老师回忆说:“沙汀当时并不十分‘跳跃’。因他的性格是那样的,虽是青年,已能考虑问题。他年轻而又老练,不是回到县里只会搞讲演,宣传之类的角色,所以他才能坐而搞文学。搞文学也不一定是能在街上活跃的分子。我教过他们国文,除了教科书,我还自选《新青年》这类刊物的文章,选现代文学作品,那时沙汀这些学生已经不爱只听古文了”。

入校半年左右,沙汀经过几个同学的引导,全身心地接受社会主义新思潮的冲击,才补上了几年前关闭在家而被隔绝的“五四”一课,才开始由一个落伍的士绅子弟,向一个时代青年过渡的根本转向。

在省一师十班,艾芜在班里的名字叫汤道耕,他是影响沙汀接受“五四”新文学的最好伙伴。鲁迅和郭沫若的作品,打开了两人的眼界,养成了他们的文学兴趣。和当时的许多青年一样,创造社那些“思想于艺术”的激进作品,在很长的时间里吸引着他们。

据艾芜回忆:“沙汀与省一师〈即我校男师)其他同学一样用功,他不仅搞功课,还在课余找新思想的文学书来读,这就与别的同学不一样了。为此,我们接近起来,读创造社的书,读《小说日报》、《语丝》。”

1922年夏,为争取教育经费独立,成都学生在王右木和“社会主义青年团”的领导下,发起请愿,沙汀和艾芜都跟着叶、刘这些学生领袖参加了。学校其他活动,包括抵制日货或后来成都青年会提倡的“平民教育运动”都起而响应。沙汀上街教过几次课,听课的人中有小贩、苦力还有家庭妇女。教认字、看报、与平民贴近,使他这样的热血青年,具体领会到了“五四”精神的真实含义。

相合

众筹买书“解渴”

自印文学小刊散发

1922年,沙汀和艾芜已经阅读了不少的进步文学刊物,文学研究会为人生的主张,深深地吸引着两位文学少年的创作欲望,而创造社为艺术的执着追求也使他们顶礼膜拜,尤使他们兴奋莫名的是,创造社的主将郭沫若还是他们的四川老乡呢。

艾芜总是千方百计阅读创造社出版的刊物,还和沙汀等同学展开讨论。在学校纪念周晚会上,他还参加了演出成仿吾剧本的活动。他回忆说,他在校时读的书百分之七十到八十是创造社的。就是后来到云南昆明、缅甸仰光,创造社的影响都占有重要位置。这种影响不仅表现在文学创作上,而且表现在政治思想上。艾芜常说,他的思想是跟着创造社转变的。

大约在1924年,他们又认识了十一班的周尚明,冯橡等人。他们既倾向革命,又喜欢进步文学作品,由于家境都不富裕,又渴望得到新知识,大家采用一种“分买共读”的众筹办法。

沙汀和艾芜沉醉在一片色彩斑斓的文学梦里,他们在老师袁诗尧的率领下,撰写稿件、油印资料,将一份份散发出油墨芳香的文学小刊物播撒到学校,播撒到社会。尽管沙汀和艾芜的文笔还是稚嫩的,但是无数读者已经从他们的笔下,读到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血泪哀歌,显现了未来文学巨星不凡的创作基础。

当沙汀和艾芜正准备着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来的时候,成都发生了惨变,张秀熟老师被捕了,袁诗尧老师牺牲了,血雨腥风笼罩蓉城。

沙汀在白色恐怖的1927年加入了共产党,他以哲人的智慧在谋划着未来的路标。而艾芜则踏上了充满崎岖的弯弯山路,告别了蓉城,告别了四川,开始了他的漂泊生涯。

相通

取笔名都是对应的

联名致信鲁迅请教写作

沙汀于1929年春去上海,创办辛垦书店,传播革命思想,同时进行文学创作。1932年,出版小说集《法律外的航线》,同年底加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

艾芜则决心通过半工半读,走出一条成功的道路。1925年底,他离开成都的学校,步行到云南昆明,再去缅甸。在长达六年的南方漂泊生活中,一面艰苦劳动,一面坚持学习和写作。1928年下半年,他参加了刚刚成立的缅甸共产主义小组,积极投入建立缅甸共产党的工作斗争;1931年春,因支持缅甸人民的反殖民主义斗争,被英国当局驱逐出境,回国后到了上海。

1931年,在上海,两位分别的挚友,再次相遇了。

当年11月29日,艾芜与沙汀联名,由艾芜执笔,写信与鲁迅先生,请教有关小说题材问题。12月25日,鲁迅先生回了信。这次通信,对两位现代文学史上杰出作家的成长,起着导航引路的重要作用。

得到鲁迅的指导,两人从事大量的文学创作,甚至他们的笔名也是对应的。艾芜两字皆有草头,而沙汀本取笔名“沙丁”,即煤矿金矿中的工人,取鲁迅回信“取材要严,开掘要深”之意;为应合艾芜的希望,沙汀在“丁”字上加了三点水,改为“沙汀”,从而在字形上也与“艾芜”两字完全相对,如出一辙。

艾芜1932年春参加中国左翼作家联盟。1933年3月,被国民党特务抓捕入狱,经鲁迅的帮助和组联的营救,四个月后出狱。这段时间,他出版了《南行记》、《南国之夜》等多部作品,在社会上产生了广泛的影响,鲁迅称他为“当代最优秀的左翼作家”之一。

沙汀先后发表了优秀短篇小说《在其香居茶馆里》、《一个秋天的晚上》。他熟悉四川农村,尤其是他的家乡一带的生活,举凡风土人情、历史掌故、社会民生,有了鲁迅先生的培养和扶持,沙汀的文学才思如汩汩泉水,喷涌而出。他写了乡间的流氓恶霸,写了地痞无赖,写了官僚地主,写了贫苦的农民,清贫的教师,以及社会的诸多方面、杂色人物等。众多优秀作品,奠定了沙汀在三十年代文坛上的地位。

绘图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