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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5 (图文) 没想到张岱年先生这么看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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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张岱年先生这么看重我


        范学德 2018-05-22

导读:今天是张岱年先生(1909—2004)的诞辰。当年,他在写给我的信中说:“我平生最高兴的事情有二:一为45年8月15日听到日本投降的消息,二为76年10月听到四人帮被粉碎的消息。你的书写成,应是第三件最高兴的事了。”




早就记住了这一天,5月23日,它是张岱年先生(1909—2004)的诞辰,作为他的私淑弟子,我该再写点东西了。

 

我第一次见到张先生是在1986年4月28日,当时我在中央党校理论部读研究生。


我的导师刘宏章邀请他的老师张岱年先生讲课。课后,刘老师让我和范鹏同学一起,整理张先生的讲课录音。


在整理的过程中,我觉得张先生个别地方讲的还不够完全,就根据他早年写的《中国哲学大纲》一书,在他的讲课稿上补充了几句。


 

稿子整理好后,我和范鹏骑自行车去了张先生的家——北京大学中关园48楼103室,是二楼的左手边。我特意把我擅自修改的地方告诉了张先生,张先生不但没有责备我狂妄,反而连说了两句话:“加的好。加的好。谢谢。谢谢。"

 

这篇文章后来发表在中央党校校刊《理论月刊》1986年第7期,题目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分析》,后收入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张岱年全集》第6卷中。文章最后特别注明,“由范学德、范鹏整理。”

 

从此,我就成了张岱年先生的私淑弟子。


在北京学习期间我就时常骑车到北京大学中关园48楼103室聆听张先生的教诲。



几个月后,暑假到了,我去了山西太原一趟,看望大姐一家,又去看望了老同学任成,他在山西人民出版社工作。他的同事出版了一套学者小传,我立即看张岱年先生的小传,看到里面提了一句话,说张先生在清华园解放前曾写下了若干哲学手稿。

 

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回到北京后立即见张先生,问他手稿的事,一开始张先生说只是一些过去的思想。后来,在我再三恳求下,张先生拿出了他四十年前写下的哲学论稿的手抄本,让我读了。那些手抄本都是仔细装钉好的,有黄色的封面,文章是当年先生求人一字一字抄的,字很漂亮。把这些手抄本捧在怀里,我高兴坏了,天哪,我找到了珍宝。

 

这些论稿写于四十年代,还没有完成。1948年清华大学被党领导后,渐渐地,讲了多年哲学概论的张先生明白了,自己的思想在官方哲学的眼睛中属于异端,于是,1953年秋,他请人把它们誊清后,就锁到了箱子里。这一锁,就是三十多年。


三十年来,我是它们的第二个读者。后来张先生几次告诉我,他没想到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哲学论稿问世。


我对先生说,在那个时代,除了一个人的思想外,其他人有自己的思想,那是罪过。

 

早在1936年,孙道声就著文将张岱年的哲学思想概括为"解析法的新唯物论。" 当时,张先生才27岁,转过年来,张先生就写出了50多万字的《中国哲学史大纲》。


 

拿到了张岱年先生的哲学论稿后,我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藏身于图书馆中,查阅了先生从三十年代起发表的绝大多数哲学论文、著作,还有其他手稿,写出了《综合与创造─论张岱年的哲学思想》一书。


当我最初的几篇论文写出后,我曾请张先生过目,先生总是说:"很好。很好。"除了个别的错字外,他从不改动我的文稿,特别是我对他学术成就和哲学思想的评价。


他只是反复叮嘱我:“不要评价那么高,高了就名不符实了。”

 

他坚持的唯一的修改意见就是:书的付标题不能叫论张岱年的哲学,要叫论张岱年的哲学思想。 

 


1988年初,我的书稿即将完成了,我写信告诉了先生。不久后,我收到了先生的回信,全文如下:

 

学德同志:


来信收到,十分欣慰!


年来你努力撰写评述我的思想的文章,我非常高兴。看来全部书稿即将写成了。这是我最感喜慰的大事。我平生最高兴的事情有二:一为45年8月15日听到日本投降的消息,二为76年10月听到四人帮被粉碎的消息。你的书写成,应是第三件最高兴的事了。


鄂培同志编我的文集也很勤奋,你的书稿写成,当请他阅读一遍。


专此即祝

近好。

岱年

                                      88.1.30


 

看到了张先生的回信,我非常震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这个粗浅的研究竟然会成为张先生一生中“第三件最高兴的事”。大喜之后大悲,我多多少少能体会到张先生作为一个思想者的孤独和悲哀。

 

《综合与创造─论张岱年的哲学思想》一书出版后,我送了一些给研究中国哲学史的专家。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杂志工作的著名学者庞朴来信说:"季同先生闻道(辩证唯物)最早,治学最勤,坎坷最大,生计最苦,在同辈人中,也最少为人知。今得足下悉心阐扬,非唯先生之福,亦读者之喜,学界之盛举也。" 

 

后来,张岱年先生在总结他一生的经历和思想的《八十自述》这本小书中写到:"近几年来,有几位及门学友对于我的哲学思想颇感兴趣,写了一些评述的文章,可以说是我的知音。"


被先生视为知音首推他最得意的入门弟子程宜山.


紧接着张先生写到:"1986年我应刘宏章同志之邀,到中央党校为研究班讲课,听课的有范学德同志,对于我的议论很感兴趣,他借去我的全部存稿,写了许多篇论述我的见解的文章,进行深入的分析评述,1988年集为一书,题目是《综合与创造--论张岱年的哲学思想》,是关于我的思想的专著,由刘鄂培同志写了序文。"

 

张先生视我为“知音”,这令我十分感动,而我读到这个小书时,人已经去美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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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补充一句,《综合与创造--论张岱年的哲学思想》一书的封面,是由张岱年先生的弟子欧阳中石题字的。此书的责任编辑是杨典求先生。

 

2018.5.22美国凌晨,中国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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