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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阿伟
历史上再小的人物、事件,也值得纪念
开平矿务局被英国诈骗走,胡佛趁此赚400万美金,后为成美国总统

1902年11月16日,滦州知州叶荣光去巡视开平矿务局。开平矿务局可视为唐山市的直接前身,这座“万里煤海”中建设的煤矿企业是洋务运动最重要的成果之一,也是当时清廷近代工业的重要支柱企业、晚清最大的煤矿企业。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大清的龙旗竟然没有悬在上面。不由得心里吃了一惊,想着这里已经改为中英合办许久了,两国的国旗就应该一直飘在一起的啊。叶荣光敏锐的凭着政治嗅觉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难道开平矿务局不属于清朝了?他赶紧电告开平公司的顾问德璀琳,提出交涉。

这就是著名的“龙旗事件”,而这一事件其实只是今天要讲的大故事里的一个插曲。这是一个未上任的美国总统诈骗的故事,这也是一个清政府被列强欺压而无可奈何的故事。

在中英双方交涉后的第二天,大清的龙旗又飘了起来。但是仅仅过了3天,英国驻天津总领事就提出抗议,要求降下中国龙旗,与此同时英国驻华公使也大张旗鼓地向中国部门提出抗议。

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中国的许多官员都还是一脸雾水。当时袁世凯作为直隶总督处理此事,他质问英国公使:“一个中外合办的公司,为什么不能挂中国国旗?”英国公使给出的理由也着实惊到了袁世凯,他说:“开平公司已经卖给了英国,已经不是中英合办,当然不能挂中国龙旗。”

袁世凯直到见到了英国人拿出的证据——开平矿务局总办张翼签发的给德璀琳的授权书、德璀琳的出卖开平矿务局的英文合同及张冀签字的移交合同,才真正明白过来:开平矿务局真的就莫名其妙地被卖了。此时,所有的人也都明白了为什么大清龙旗会被降下来。

英国人拿出的证据里都提到了一个名字——张翼。那么可能就会有人问这个张翼究竟何许人也?其实此人原本只是醇亲王府的一个侍役,后来用钱捐了一个江苏候补道的职位。1892年唐廷枢病逝,他才当上了开平矿务局的总办。而这些文件的签署就是这位总办在各种蒙蔽和威逼利诱中完成的。

其实,英国人早就对开平矿务局垂涎三尺了。在煤矿刚刚兴办之时,他们就经常派人去勘探考核,美其名曰是帮助中国开采矿石,其实则是为了自己以后行盗窃之事做好准备。

这里的优质煤田和巨大的利益,让本来就无比贪婪的英国人更加希望得到开平矿务局。终于,这群饿狼等来了他们的机会。1899年9月20日,矿务局内资金缺乏。总办张翼就想出了一个糟糕的办法,他通过当时的矿务局顾问德璀琳向英国墨林公司借款20万英镑。并且更糟糕的是,张翼把开平矿务局的所有财产都作为抵押。这个愚蠢的决定,让英国人找到了掠夺矿务局的缝隙。

贷款发生以后,英国人就不断插手开平矿务局的事务。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战争爆发,英国人就想趁着战乱彻底将开平矿务局收入囊中。在侵占开平矿务局的过程中有两个重要人物,一个是前面有所提到的矿务局顾问德璀琳,另一个则是后来成为美国总统的胡佛。

当时的胡佛距离成为美国总统还有十万八千里,但是距离成为一个强盗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胡佛是1899年被英国墨林公司派往中国天津的,在这里,他成为了开平矿务局的技术顾问,也成了英国捕捉“猎物”的“鹰犬”。正是他提供了大量的经济情报,为英国墨林公司吞并开平矿务局提供了巨大便利。

他于1900年6月份的所写一份关于矿务局的报告相当重要。这份报告里详细介绍了开平矿务局的历史,产煤质量、盈利情况等等。最后他得出来结论:“这个企业……是一个会产生非常高的盈利的实业企业。”胡佛的报告进一步坚定了英国人夺取矿务局的决心。

八国联军攻陷京津地区后,张翼带着一家近百口人躲进了英租界张家的一个地窖里。本来以为可以安然度过这次浩劫的他,没想到因为矿务局还是被盯上了。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英国人得到他藏身地点的情报后,就立刻把他抓了起来。而抓人的理由就更让人啼笑皆非,他们以张家里养鸽子,“疑与拳匪相通” 为借口就逮捕了张翼。

张翼被关在一个破旧的厨房里,受尽了惊吓和恐吓。这个本来就没什么本事,靠花钱买官做的总办,此时此刻更显得昏庸无能、贪生怕死。张翼想要求救,却也无人可以诉说,因为朝廷都已经跑了,谁还会给他撑腰呢?

结果,第二天德璀琳像一棵“救命稻草”一样,“准确、及时”地出现在了张翼面前。他向张翼提出保卫矿务局财产和保护他自己的建议。然后,他就顺势拿出了早已拟好的“护矿手据”,上面清清楚楚地写道:委任德璀琳为开平矿务局总代理人 , “ 并予以便宜行事之权 ”。张翼已经是惊弓之鸟,哪里顾得上思考文件内容,就赶紧签了字。然后满眼期待着德璀琳能够救他出去。结果第二天,张翼还真的就被放了出来。

没过多久,德璀琳又要求张翼写了两份札书。里面又进一步地说明了开平矿务局为合办公司,且德璀琳“有权按其意愿出售、抵押租赁、管理经营及管辖 ” 。如此一来,英国公司算是真正得到了授权。

后来,德璀琳和胡佛两人就合谋进一步的矿务局转手事宜了。1900年7月30德璀琳代表着开平矿务局,胡佛代表着英国墨林公司,两个沆瀣一气的强盗开始了假模假样的谈判。最终他们签订了开平矿务局的卖身契,而这一切都是外国人一手操办的,中国政府一无所知。

在律师的建议下,他们又赶忙写了一份“移交书”让张翼签字画押,直到德璀琳把“移交书”送到他桌上签字时,这个总办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经稀里糊涂地把矿务局给卖了。如果真的是给到钱了,那么损失也可以小一点,但是英国人的狡猾真的让人咬牙切齿。

英国人在最后买卖中也玩了一招“瞒天过海”,他们经过一系列操作,耍了一个“虚言加价”的魔术,用一些股票就轻而易举地把一个偌大的公司占为己有。在整个过程中,他们几乎没有掏出真真正正的一分钱。

张翼此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他不敢在移交书上面签字。胡佛等人恼羞成怒,在谈判桌上就大声呵责张翼。他们还威胁张翼,如果不签字,便请自己的官兵直接占领矿务局,而且还会联合各国公使向中国政府施压,以对付张翼,让他再无立足之地。同时,他们也许诺,签字后仍然任用张翼作为公司的督办,并且会打发清朝廷上下,不让张翼担责。

面对这样的威逼利诱,张翼又一次做了软骨头。但是他也壮着胆子提了一份“副约”,并且在里面提到了中国能得到的具体利益。1901年2月19日,张翼在“移交书”上面正式签字。当时的合约中文译本为“租”、英文译本则为“卖”,这张翼当然也看不懂英文,但他也知道当时这个租跟卖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至此,英国人得到了他们想得到的一切,开平矿务局就这样被英国人占去了。

在张翼签字后的一个星期,胡佛就请英国官兵驻扎在开平矿务局内,并且将英国的米字国旗升了上去。事后,胡佛得意地称:“我们的任务完成到满意的程度,而留给我们后任的乃是一个前程远大的企业。”

胡佛本人也在开平矿务局中获得了一笔巨大的股份,卖给他人之后赚了将近400万美金,靠着这笔钱转战政坛,二十余年后竟成为了美国的总统。

开平矿务局悄悄易主,张翼自然不敢声张。他偷偷隐瞒了五个月,而后才敢向朝廷上奏说:“在庚子战乱中,为避兵祸,保全权益,开平煤矿 已实行中英合办”

龙旗降落一事,让张翼原形毕露,他再也藏不住了。袁世凯借着这个机会接连参了张翼三本。袁世凯这三封奏折看着是为了为国为民,一表忠心,实则是暗藏心机。他在私底下偷偷地和英国人谈判,希望自己能够出任公司总裁,并且索要银两。不过最后,外国人也没有选择和袁世凯合作。

这边的清廷被“龙旗事件”和袁世凯的三封奏折搞得下不了台面。当朝统治者自觉脸上无光,便责成张翼远赴英伦交涉,务必收回矿务局。

1905年1月,张翼向英国伦敦高级法院起诉。但是到英国人的地盘上去起诉英国人,这本身就无异于与虎谋皮,断断没有好的结果。 

所以从1905年1月到2月下旬这段时间里,法庭一直在各种证据之中兜圈子,迟迟没有大的进展。3月1日,法院终于下达了判决书“副约对于各被告都是具有约束力的”。张翼大喜过望,以为自己胜诉,就赶紧向清廷发送喜报。

谁知后来,法官大人口风一转说:此副约“不能构成一个本院所能判决强制执行的合同,我不能直接命令履行这个合同”,如此一来,之前的“胜诉”已经是废纸一张了。更让人唏嘘的是,向高一级的法院再次上诉后,连之前的判决也被推翻。最后,张翼只能无功而返。

后来,大清看到重新收复开平矿务局已是无力回天,就在1907年开了一个新的煤矿——滦州煤矿。到了1912年,滦州煤矿又与开平矿务局合并形成了开滦煤矿,此后一直是中英合办。历史走到这里,虽然还是英国掌握着主动权,但我们也算是收回了开平矿务局一部分的权力,直到二战结束后才被中国政府收回。

开平矿务局的丢失,张翼罪责难逃。但是从整个历史大局中来看,这不是一个人的悲哀,而是整个国家和民族的悲剧。因为我们弱小,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强盗在我们的土地上冠冕堂皇地进行掳掠和侵占。英国人如此,美国的胡佛如此,德国的德璀琳如此,所有的列强亦是如此。

原创|2020-09-04 21: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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