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延闿:他被称为“民国最完美男人”,为何现在几乎无人知道他?

原标题:谭延闿:他被称为“民国最完美男人”,为何现在几乎无人知道他?

谭延闿:灯火余前梦,桑麻想太平

上世纪八十年代,常驻南京办事处,离中山陵不远,门前有车直达,很是方便,厂里有人来宁,必陪之去中山陵游玩,算来,几十次还是有的。

即使一个人时,也喜欢去,不过,不会去那人声鼎沸的中山堂,而是乘车到终点,那儿叫灵谷寺,一个林茂溪清之地,翻着喜爱的诗书,听泉水潺潺,看白云飘过,爽!

灵谷寺前有一座的碑池,池中赑屃驮一石碑,肃穆庄重,墓碑上,“灵谷深松”四个大字很是诱人,每来此都要驻足欣赏一番,不过,感觉有点奇怪的是,一般墓碑上都是书墓葬于此之人,如何这块石碑却是这般的奇特。

后来才知道,这是谭延闿的墓碑,上面原刻有蒋介石题书的“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前国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长谭公延闿之墓”等字样,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原字早已被抹去,重新刻字后,成了现今的模样。

谭延闿这个名字,于今天的人来说,肯定是陌生得不能再陌生了,我当年对他也是一无所知,甚至连这个“闿”字如何读都不知道,不过,按照不认识的字认半边的原则,就读作“凯”音,回家查字典方知,还真蒙对了。

去南京夫子庙集邮市场,花大价钱购得民国时发行,四枚一套的《谭院长纪念邮票》,这算是民国邮票中,仅次于孙中山、袁世凯、蒋介石和林森的大套票了,而且,因为币制的不同,还同时在吉黑、滇省,新疆等地加盖发行,真不容易啊。

谭院长纪念邮票

我有着对收藏的每套邮票都要弄懂其涵义的习惯,再加上这灵谷寺气势恢宏的墓葬,遂对这谭院长产生了深厚的兴趣,购了些书,查了不少资料,对这谭延闿方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谭延闿,宇组魔,号无畏,湖南茶陵人,前清翰林,湖南督军和省长,后来在国民党政府中曾任国府主席和行政院长等要职,51岁时患脑溢血逝世,葬南京中山陵西。

他的一生,是传奇和平庸的组合,身上有很多的标签,他是大孝之人,亦是痴情的丈夫;他是宋美龄的干哥哥,亦是当年号称“民国完美男人”。

至于民间的称呼都就多了,什么翰林将军加伴食宰相;药中甘草和混世魔王,还要加上如水晶球一类的绰号,但这些,都是他人生的过往,从某个角度来审视的话,倒也贴切。

谭延闿同陈三立和谭嗣同并称“湖湘三公子”,都是世家大族子弟,父亲都是湖湘高官,陈三立和谭嗣同的父亲都是湖南巡抚,陈三立是因为受老爸陈宝箴的影响而选择了隐居,而谭嗣同大家都知道,“戊戌六君子”之一。

但是,谭延闿的父亲谭钟麟更是做到了陕甘和直隶总督,任何年代,这拼爹都是人生价值上升之必须,出身在这样位高权重的簪缨世家,想不出名也是不行的。

辛亥革命时,谭延闿32岁,正值壮年,已在官场上打拼多时,他纵横捭阖,游刃有余,凭着家世及个人威望,被立宪派推举为湖南都督,及后来,他在国民政府中的地位一路攀升,令人咂舌。

要说他在民国政府中的地位有多高,从这张1924年拍摄的国民党一届一中全会的合影中就能看出,孙大总统坐正中,左边就是谭延闿,那时候的蒋委员长在党内还排不上号呐。

但是,从辛亥年到拍这张照片之时的十余年间,谭延闿可谓是左冲右突,起伏不定,在那个风云变幻,时局板荡之际,他斡旋于各政治派别之间,从不获咎于人。

似乎哪个政党或派别都特别买他的面子,他成为各派系之间的缓冲地带,对各个阵营来说,他就是不可或缺的“融和剂”,所以,被时人称为“药中甘草”。

袁世凯当临时大总统,他第一个通电全国,表示拥护;孙中山发动讨袁革命,他立即宣布独立,以示支持;讨袁失败,立即宣布取消“独立”,依然回归袁大总统旗下。

二次革命,他又公开发表《讨袁檄文》,北伐成功,他立即又成为蒋总司令的座上宾,一直到突发疾病,不治而终之时。

以上这些,看着似乎都是负面满满,反映的是谭延闿处世之圆滑;其实,在那个“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乱世,这也体现了他为官为政的智慧,至少,保障了治下免受兵燹之苦,也使得他成为各方都争取的对象,在全国势力的平衡中,湖南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地方。

当然,他这宦海沉浮颇的妙法,也不时招致到各方人物的诟病,冠之以“水晶球”,言其混迹政坛,但是,他是“混”而不“昏”,在关键时刻拿捏得总是恰到好处,更难得的是,面对这样的指责,他总是一笑而过,全然不以为意,很有一种难得的“其奈我何”之潇洒风度。

当年吴佩孚曾叹说:“国民党中,毕竟以谭组庵最达,而读书亦最多。谭死,党中失一协调重心……天下难免多事。”

在那今天东风,明天西风的乱世,能看准风朝哪边吹是不可能的,但谭延闿自蒋介石北伐成功后,就一眼认定了其将来必定主宰大势,于是,他很“识相”地将国民政府主席的位置让出,成就了蒋总司令集军大权于一身,为其登顶铺平了道路。

要说谭延闿同蒋介石的关系那就深沉了,早在广州时,他就因全力援手孙中山,使得孙大总统大为感动,也得到极大的赏识和倚仗,遂准备将刚从美国归来的小姨子宋美龄,介绍给久已鳏居的他。

谭延闿被称为“民国完美男人”,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对妻子的一往情深,他是那个时代少有的不喝花酒不纳妾之人,自妻子病故后,时年38岁的他,全无续弦之念。

“故人恩义重,不忍更双飞”,面对才高貌美,风情无限的一代名媛,谭延闿依旧是不为所动,回绝了孙中山的好意,放弃了这段让人艳羡的姻缘。

但是,他却拜了宋老夫人为“干妈”,于是,他又成为宋美龄的“干哥哥”了,由于可见谭延闿的心智,做事滴水不漏,不让人感觉有任何的不爽和尴尬。

接下来,谭延闿更是将这其中所隐含的价值,发挥到了极致,当他感觉到蒋介石有意于宋美龄时,在宋家除宋霭龄外,所有人都反对的情况下,左右上下的一番斡旋,硬是成就了蒋宋联姻,谭延闿则以介绍人和证婚人的身份,让蒋介石感激了一生。

陈诚全家福

宋美龄对他这位“干哥哥”也是很敬重,当谭延闿在弥留之际,请她们夫妻给自己宝贝女儿选个好女婿时,在宋美龄的精心安排下,选择了陈诚,而后来的陈诚成为蒋介石的心腹干将,一路攀升,直到成为国府二号人物。

谭延闿最大的智慧,就是颇知轻重,进退有度,在将国府主席让给蒋介石后,他安心就任行政院长的虚职,从此,便心如闲云野鹤,潜心研究书法艺术,成就了他在此领域无人比拟的水平。

在民国书法界,一直有真草隶篆四大家之谓,即于右任的“草”、吴稚晖的“篆”、胡汉民的“隶”,而谭延闿的“真”则位列四大家之首,他书法颜真卿,被誉为“近代颜书大家”,人称其风格同他为人处事一样,为“讷言敏行”。

我于书法自是不通,但世人都说好,我便也只有随之附合的份,谭延闿的书法是字如其人,结体宽博,顾盼自雄,书体结构宽薄,貌丰骨劲,朴拙劲朗,高古灵动,有从容雄浑之气势。

他的字,“天骨开张,气象阔大”,据说是观之“如遇见伟人,峨冠博带,神采四照,令人肃然起敬”,充满着正义感,有着一股顶天立地的正气,甚至到了“看了他的字,可使猥琐偏狭之徒,精神器局为之一振”的地步,从这些话语中,可以得见世人对他书法艺术的推崇。

谭延闿 所书的黄埔军校牌额

他的书法不仅在当时被盛赞,即使今天,亦是人们追捧的对象,拍卖会上,时常有他的作品出现,旅游时,在不经意间,你便会在某个景点看见他的墨宝,如中山陵那石碑上的“中国国民党葬总理孙先生于此”,黄埔军校门口的“陆军军官学校”等等。

于右任曾对谭延闿有个极高的评价,称其为有容乃大的“民国一完人”,他性格平和,从不与人争吵,民国佬胡汉民说,他与谭延闿相识十数年,从来也没见他与谁红过脸。

谭延闿的一生,是平和的一生,通达的一生,就如灵谷寺边那跳跃的溪流一般,清澈见底又充满着活力,流水不争先,水到处,却将各处填满,“利万物而不争”。

他“出身科第,而无富贵娇人之习;身为贵公子,而无轻裘肥马之狂,是名士而无白眼看人之习”。

他就是这样,平淡如水,将“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发挥到了极致,诠释了“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的格言,在人生努力时的涵义。

谭延闿除了有“民国第一完美男人”及“民国书法第一人”的头衔外,还被誉为“民国第一吃家”,他不争权夺利,却平步青云;他不尚豪奢,却对美食情有独钟。

他亲自研制美食,甚至还下厨烹饪,每遇到可口心仪的菜肴,必极尽其详而记述之,回家后同家厨一起研究制作,便得原本为私家菜的“谭府菜”,后来竟成为官府菜中“南北双谭”的代表,而享誉国内外。

以上说了这么多,那么,作为一名享受国葬之待遇的民国顶级要员,政绩呢?他究竟做了哪些有利于人民,有利于国家的荣誉之事?

这个真是让人为难了,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便是“乏善可陈”,在他身上,是一堆的故事,而缺少的,正是政绩,我们几乎看不出来,谭延闿在民生方面有过什么让人瞩目的业绩,说穿了,他就是一个被人称为“伴食宰相”的无为官僚。

混之为用大矣哉!大吃大喝,大摇大摆,命大福大,大到院长;

球的本能滚而已!滚来滚去,滚入滚出,东滚西滚,滚进棺材。

当时谭院长国葬盛况

这是当时之人在他逝世后,写在上海某报上的一幅对联,明显是发泄对他的不满,不过,他生前被人骂的时候多多,虱子多了不痒,九泉下的他,定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一笑而过。

不过,伟大领袖毛主席对他这位老乡还是很欣赏的,他曾评价谭延闿“是一个聪明的官僚”,“懂得中国的特点”,我想,这其中大概是特指他在蒋介石的独裁下,能做到“独善其身”的智慧吧。

湖湘自古重精神,楚虽三户能亡秦,两湖间,曾经走出了多少热血男儿,却也有着这谭延闿雍容的传奇,从这“湖湘三公子”的结局看,三个人走的是截然不同的道路。

陈三立退出官场后,潜心诗文,为“同光体”代表人物,成为“中国最后一位传统诗人”,不过,相对于他儿子的声名,那是差得太远太远,因为,那是著名的国学大师陈寅恪。

而谭嗣同则是剑胆琴心,铁血革命,最后是血洒菜市口,留下“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诗句,壮我中华,他仰天长啸,一句“有心杀贼,无国回天”,感动了多少国人。

只有这谭延闿,一生悠哉游哉,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还“赢得南京百亩田”,但是,时值今日,能有几人识得他?

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在漫长的史册里,

我们究竟需要一双怎样的眼睛?

顾城的这几句诗,如果用在认识谭延闿这类历史人物的困惑之感,倒很是贴切,中山陵蔚蓝的天空上,白云苍狗,变幻莫测;灵谷寺阵阵的松涛中,听不出风来自哪里?又吹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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