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南极

    “极地”号顺利渡过黄海、东海，于1988年11月22日驶进琉球群岛的宫古海峡，平稳地进入浩瀚的太平洋。往后一个多星期内，太平洋风平浪静。

    此次考察队队员中有一支十分特殊的队伍——四川电视台电视连续剧《长城向南延伸》的剧组成员。剧组7名成员，其中有现今已经是全国著名影视演员的张国立，当时他在剧中任副导演兼木工郑毓山一角；还有曾在电影《芙蓉镇》中饰演老支书的著名演员郑在石；主角是曾经在话剧《杨开慧》一剧中扮演“毛泽东”的金乃千同志。（可惜拍完《长城向南延伸》后，他在归途中不幸病逝，这是后话）。该剧的导演、制片、编剧之—是四川电视台的高级导演唐毓春。电视剧《长城向南延伸》的主要内容是描述中国第一支南极考察队，克服种种困难到乔治王岛建立南极“长城站”的经历。

    在太平洋驶往赤道的航行中，电视剧组开始拍摄部分场景和故事。闲暇时，他们有的人帮厨，有的人协助办《极地之声》小报，有的人帮水手干活，多方面体验生活的同时，他们还培养了一大批临时演员，就连我这个不会讲普通话，毫无文艺细胞的人，也被他们拉进剧组充当了一名慰问团的副团长。

    为了活跃大家的生活，船上经常举办联欢会。每到这时刻，电视剧组成员的表演特别受欢迎。张国立自编自演的快板朗朗上口、节奏明快，绘声绘色；金乃千朗诵的毛主席诗词《蝶恋花·答李淑一》，声情并茂，感情真挚。最可笑的是郑在石表演的模仿秀，能够活灵活现地模仿出考察队里许多人的言谈举止，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烟波浩淼的太平洋并不总是风平浪静。渐渐的，风急浪大起来，队员们都回舱室休息了，剧组却格外忙碌，许多镜头必须赶在风急浪大时拍摄。有一次为拍一个风浪镜头，几个演员坐在一、二层甲板之间的铁梯上等待开机时，突然一个巨浪卷来，把他们全都掀翻在甲板上，个个淋得像落汤鸡，连高级摄像机也被海水淋透了！从此以后，演员们不再像以往那样只是扯开嗓门唱“大海呀大海就像妈妈一样。”而是每当风急浪高，他们就苦着脸改唱：“大海呀大海，就像后娘一样！”，一边唱着，一边照样忙着。演员们吃苦耐劳幽默乐观的态度，逗得大家又好笑又敬佩。

    特别令我敬佩的是金乃千教授。那年他和我同是54岁，我们两人都不太善于交际言谈，而且住舱邻近，所以在船上成了常来常往的好朋友。他是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研究室的主任、教授，我是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船舶飞机处的处长和高工，两人专业不同，爱好不同，却相处得十分投缘。他多才多艺，不但会演戏，书法和篆刻也十分精通。旅途中，他特意为我亲手制作了一枚“首日封”，上边写了一首小诗：

    半百涉重洋，

    极地结新知；

    海天本一色，

    情深语话迟。

    ——首航东南极同龄好友王子怀兄雅正。

    金乃千    

    金乃千对工作精益求精。拍戏时，每一个镜头他常常主动要求连拍三次，以备选用。有一次，我去他住舱聊天，他刚写完日记。只见日记扉页上写道：“人生难得几回搏，搏它一次没白活！”。小书桌上还摆放着一枚一寸见方的青石印章，是他不久前为自己镌刻的3个大篆体字—— “南极翁”。我笑了，说：“你对南极可真是情深意笃啊！”他也笑笑说：“你不也一样吗？我们都已年过半百，能有机会远涉重洋到南极大陆建站，不容易呀！”

    “极地”号在太平洋上继续南行。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到达赤道了。由于这段航行相对来说比较平安顺利，队里许多同志被拉到剧组拍“长城向南延伸”。大家齐心协力，决心要拍一部我们中国人远航南极考察的正气歌。

    太阳越来越火红。我们从青岛出发时是初冬时节，大家还都穿着毛衣或棉衣，现在却只穿一件汗衫或衬衫就足够了。这意味着赤道越来越临近了。

    （王子怀为原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船舶飞机处处长，张静为原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信息中心党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