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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自述狱内外生存之道:人不能对历史缺乏了解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1月24日11:04 瞭望东方周刊
柏杨自述狱内外生存之道:人不能对历史缺乏了解

柏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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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瞭望东方周刊》特约记者朱洪海/台湾报道

  柏杨自述狱内外生存之道——柏杨专访

  一个人如果对自己国家民族的历史缺乏基础性的通盘了解,既是知性,也是感性上的一项缺陷

  柏杨,上个世纪80年代携带着他的“酱缸理论”,和对“丑陋的中国人”的鞭挞,旋风般地从中国大陆思想界滚过。如今,83岁的他,顶着一头雪白的头发,以一种老而弥坚的姿态,缓缓地和记者聊着中国人、中国历史。

  《瞭望东方周刊》:当年你入狱10年,于是10年着史,有了《中国人史纲》。文王入狱而有《易经》、司马迁入狱而有《史记》,狱中着史,好像成为中国文化人的传统。当年你是一开始就很清楚地知道即将要进行的是一个大工程,还是在写作过程中半路醒悟可以做成现在这样子的?

  柏杨:大家都说,如果司马迁不坐牢、不受苦刑,就不会有《史记》,但我要说,一个有远见的治国者,宁可国家没有历史、没有司马迁的《史记》,也不可以用冤屈的手段、用残酷的刑罚对付一个人,让他身体上痛苦、精神上绝望,用这样的代价来创造一部历史,实不足取。

  中国历史上有知识分子狱中著书的经历,我不知道其他国家的知识分子在狱中如何度过。以近期来说,197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索忍尼辛(注:大陆译作索尔仁尼琴),曾将他在狱中的所见所闻所思,写成史诗巨著《古拉格群岛》,受到举世瞩目;捷克前总统哈威尔(注:大陆译作哈维尔),也曾有一部闻名世界的作品——《致奥尔嘉的信》,这是他在狱中写给妻子的书信集,其中并不只是对妻子的思念之情,更有他的思想陈剖、关于他的戏剧写作理念、检讨之前作品的种种缺失,以及未来他构想中的作品……他在狱中还指导妻子如何生活,包括如何修热水器。

  我写《中国人史纲》是不得已。其实,人生不要说在狱中,就算是在狱外,完全是个自由人,说到对人生未来的规划,恐怕都是不容易。我在绿岛狱中,一个海浪滔天的孤岛,夏天像烈火灼烧,冬天带咸味的寒风砭骨;囚室中的生活条件也不是我们在某些西方电影中看到的,每个人可以拥有一张桌子……那是一个大、小便与盥洗同用一个坑洞,非常没有尊严、不讲卫生,又不稳定的环境,个人完全没有选择、安排的余地。有时囚室中人满为患,睡觉时身子都不能伸直;有时人少一些,才能占有一席之地。至于读书,有时候可以看一些古书,有时候什么也不准看。在那样的情形下,实在说不上什么雄图大略、要为中国人写出一本史书云云。在狱中的漫漫长日,没有边际,我努力把握住任何一点能读书的时间,驱赶绝望,让自己的精神、心思有所寄托。在这种情形下,我选择了读《二十五史》。

  当我被拘七八个月,尚未宣判定谳,我的前妻已看出前途凶险,断然提出离婚,对当时的我,无疑是双重致命打击。绝望之余,我曾经绝食20余日。之后,一个彻底的领悟,让我重新振作。为了驱赶绝望,让自己的精神、心思有所寄托,在阅读、思考之余,动笔开始写这部《中国人史纲》。

  在这过程中,同室难友的反应不一,有的人神经衰弱,会因我翻书、用纸的声音受刺激,抗议我书写,有人根本就觉得我无聊、可笑……冷嘲热讽、瞠目怒视、龇牙咧嘴,不一而足。在这样的环境下,从何规划起?我只是在最卑微、最没有尊严的地方,以精神为追求,在历史的耙梳、写作中,以作为一个人的基本立场,对历史进行一番严肃的思考。

  很巧的,原本被判无期徒刑的我,在书写完的一个多月后,蒋介石就死了,我就被放出来了!……(笑)他早死也不行,晚死也不行。

  《瞭望东方周刊》:有历史学家说,你 的史纲是不严谨的,不能称为严格意义上的史纲。但是大陆的一位文学博士看到你在开篇解读三山五岳时,以韩愈英勇登山却因无法下山而放声大哭,最后被人灌醉用绳索垂下来突出华山之险,感叹地说这是在文学史上也读不到的。让历史成为立体电影,这是《中国人史纲》的突出风格,所以也有评论说,你在编年体、纪事体之外,开创了一个新的史体:平民体。

  柏杨:“立体电影”的比喻,是一个很新的说法。的确是,我在写作《中国人史纲》之初,用的就是一种俯瞰的角度,试图将历史的背景,勾勒出一个清晰的舞台,使时间与空间形成一个脉络清楚的经纬。也许是一直从事文学写作之故,给我一些基本训练,不会以一般史学家那样的写法去写《帝王家族光荣史》式的历史,自然而然就用自己的条件来写。我一直希望把历史写得易懂、可读,具趣味性,除了史实的不可窜改之外,我希望文字具有文采,这是我刻意追求、注意的。

  不敢说是开创了一个新的史体:平民体,但我确实创造了和从前的不一样体例。过去的历史倒不一定是写给后人看的,是写给皇上看的。如果真如你所举、评论所说,我开创了一个“平民体”,那正是我所希望达到的。我的确盼望每一个人对自己国家、民族的历史,不必如史学家一般巨细靡遗熟知细节,但至少都能够简单扼要地叙述。中国的历史太悠久了,也曾经有许多混乱时期,一般人通常对曾经改编为戏剧、小说、电影的某些历史片段或人物有较深刻印象,对于整体中国历史的了解,恐怕是付之阙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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