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 正文
潘天寿成为潘天寿的重要因素
2017-05-11 04:05:48 来源: 人民日报海外版
关注新华网
微博
Qzone
评论
图集

小龙湫下一角图

潘天寿

青绿山水图

潘天寿

1923年深秋的一个下午,26岁的潘天寿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上海吉庆里523号。这里是吴昌硕晚年最后的居所。彼时,吴昌硕已是近80高龄的老人,是声望极高的海派宗师、画坛泰斗。潘天寿抱着自己的画作,在门前久久徘徊,最后鼓足勇气,叩响门环……他或许没有料到,随着这扇门的打开,自己的人生际遇和艺术道路也将迎来一次重要转变。

此后,吴昌硕给予潘天寿的花鸟画高度评价:“天惊地怪见落笔,巷语街谈总入诗。”多年后的今天,人们将潘天寿与黄宾虹、齐白石、吴昌硕,并称为20世纪传统中国画四大家。

适逢潘天寿诞辰120周年,再次回望他的作品,其刚劲有力的笔触和喷涌而出的雄浑霸气,依然带给观者强烈的震撼。

底色

在儿子潘公凯眼里,父亲潘天寿是一个生活朴素、简单,内心却十分刚毅、坚强的人。作为家庭成员,潘公凯感受最深的是父亲的人生态度和人生底色,“这是潘天寿成为潘天寿的最重要的因素”。

这样的人生底色,在潘公凯看来有两个重要的来源:一是潘天寿对中国民族文化的深切理解与热爱。潘天寿自幼读私塾,国学是他的根底。“四书五经”对他来说不仅是知识,也是道德准则,是毕生实践的人生理想。潘天寿对于中国绘画、中国诗词、中国书法、中国书画史论的研究贯穿他的一生。所以,他对中国民族文化的理解和热爱是深切的、是融化在血液中的。有长期的研究,才有深切的理解,才有由衷的热爱,才真懂其中的文化价值,才能对民族文化有真正的自信。

二是潘天寿对中西文化的关系有着长时期深切的考察与判断。20世纪的中国知识分子和文化界人士,面临着既要革故鼎新、救亡图强,又要学习先进、实现现代转型的双重任务。这就要求必须有面向世界的全局眼光与胸怀。潘天寿19岁考入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这所学校是新文化运动的南方重镇,校长经亨颐和教员李叔同、刘大白、鲁迅等人,将西方的哲学、文学、自然科学传授给学生,让学生能够客观地认识中国、认识世界。

在潘公凯看来,一个画家不能只靠画几笔,首先应该是一个文化人。“在20世纪中国向现代转型的过程中,父亲思考着如何把传统中国画重新接续并使其能够走向未来。他是能够用宏观思维能力去思考这些问题的文化人。”

抱负

艺术的殿堂里大抵居住着三类人:一类人为了面包而艺术,一般称他们的作品为工匠画;一类人为了心灵而艺术,这就是人们经常说的文人画;还有一类人是处在特殊的时代,特别是改朝换代、天崩地裂的时代,他们怀着一种强烈的抱负,用艺术表达一种文化取向。“这种艺术家非常特殊。潘天寿就是这样一位特殊的艺术家。”这是中国美术学院教授范景中对艺术家的总结和对潘天寿的判断。

潘天寿的人生际遇也与所处的时代语境紧紧扭合在一起。这一点,甚至从他孩提时代就已经开始。

潘天寿的故乡浙江宁海县,是基督教最早进入中国的地区之一。随着教会与民众冲突加剧,终于在1903年爆发宁海教案。在这场冲突中,母亲猝然离世。年仅7岁的潘天寿就这样被拖拽进了时代语境之中。而此后的一生,他都处在中西文化的剧烈碰撞之中。

20世纪初的中国,正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变。积贫积弱带来的内忧外患,使知识分子对延续了几千年的传统文化产生了强烈的质疑。这种质疑随即波及到艺术界,并迅速蔓延开来。

1928年,潘天寿应邀担任国立艺术院(现为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主任教授。然而,执教后他发现,国立艺术院开设的课程是以西画、雕塑等为主。潘天寿后发文称,“中国人从事西画,如一意摹拟西人,无点滴之自己特点为民族增光彩者,是一洋奴隶。”面对大时代的艺术潮流,他深感有失偏颇,却无力改变现实,只能埋头坚持创作,希望以自己的方式,来证明中国传统绘画自身所蕴含的无法替代的价值和规律。或许是由于内心与时代潮流抗争的强烈欲望,一种为了呐喊而迸发出的惊人力量自然地流入画中。他这一时期的作品,笔触开始变得强劲老辣。

风华

在潘天寿的画作中,常能看到他的两枚印“强其骨”和“一味霸悍”。这两句印语多被用来形容他的审美趣味和艺术风格。“强其骨”就是强其“力”,以线条突出力的美。潘天寿常常运用一边、一角、一树、一石等裁截式构图和特定式形象,却给人以博大、崇高的印象,故意违反常规在构图上造成险境,然后出奇制胜,巧妙地化险为夷,给人以强烈的力量感和结构美。同时,他一反古代文人画淡雅的意趣,追求一种雄强、豪壮、犷悍之美。

例如他常被提及一幅画作《小龙湫下一角》,将山水与花鸟合二为一,画面繁茂却笔笔清晰,又不杂乱,被公认为是潘天寿完美的艺术表达。这幅创作于1963年的经典,正是在雁荡山写生后完成的。

位于浙江省南部的雁荡山,神奇险峻,历史上也是众多文人墨客驻足的地方。而在20世纪中叶,这座名山注定还要将一位大师推向艺术的辉煌顶点。1955年,潘天寿与同校师生前往雁荡山写生。与他人不同,他并没有对景描绘,而是四处溜达。就是在这种看似漫不经心的游玩中,潘天寿有了意外的发现。从这一时期的画作中可以看出,潘天寿并没有以全景来表述雁荡,而取其精彩的一角,或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水口,或是几枝闲花野草。这种“一角式”山水成为潘天寿的艺术风格。

随后几年,潘天寿又数次前往名山大川感受体验,并不断强化这一风格,接连创作了一批尺幅巨大、面貌空前、山水与花鸟融为一体的崭新作品。这是他一生中创作的全盛时期。也是在这一时期,潘天寿将少年时在乡间学来的指墨技法加以实践。他的许多大画,都有采用指墨的方式来完成。

在中国美院院长许江看来,潘天寿代表了20世纪中国绘画的高峰。而这座高峰,一边连着唐宋绘画的博大气象,一边则开拓了中国现代绘画的雄浑之风。

坚守

新中国成立伊始,新的社会环境对于传承了上千年的中国画提出了许多质疑。1957年,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潘天寿发表了《谁说“中国画必然淘汰”》一文,坚定地扛起了中国画这面大旗。针对中国画“不能反映现实,不能作大画,没有世界性”三个问题,文章作了针锋相对的反驳。潘天寿进而提出了著名的“两峰论”:中西绘画,要拉开距离;东西绘画各有成就,是欧亚两大高峰。至此时,年逾60的潘天寿已经在传承中国传统绘画的这条路上走了近40年。

如今,再看这些亘古高华的作品,它们蕴含着潘天寿对中国传统绘画一生的情怀和坚守。潘天寿说:“一民族之艺术,即为一民族精神之结晶。故振兴民族艺术,与振兴民族精神有密切之关系”。今天纪念潘天寿,不仅在于其艺术价值、文化价值,也在于其时代价值。时代价值就是指潘天寿的文化自信。作为一名坚守民族文化同时具有开放心态的艺术家,潘天寿在20世纪中国文化面临巨大转变之机,对中国文化充满自信,身体力行“传统出新”的创作思路,以一生的心血锲而不舍地探寻着中国画的现代化之路。

+1
【纠错】 责任编辑: 华政
新闻评论
    加载更多
    一只“大鸟”的光荣谢幕
    一只“大鸟”的光荣谢幕
    屈原故里粽飘香
    屈原故里粽飘香
    “一带一路”国际星空摄影展在北京开幕
    “一带一路”国际星空摄影展在北京开幕
    尼泊尔庆祝卫塞节
    尼泊尔庆祝卫塞节
    
    010020020110000000000000011102191295996631